□ 申家鹏
　　
　　今年的母亲节，我早就惦记着，打算到那天近中午时，给千里之外的母亲电话送上祝福。不曾想，当日一早就因紧急公务出门，等腾出空来时，已是下午5点多了。我赶忙拨通母亲电话，刚要开口解释，就听母亲说：“你公差不自由，不打电话肯定是没空，我在家好着呢，你不用操心我，有空就歇歇，别累着……”听着母亲的话，阵阵暖流涌向心头，历历往事如在眼前。
　　母亲今年76岁，身体还算硬朗；说话慢声细语，衣着一向朴素干净，由内而外散发着母性的光辉。母亲文化程度不高，只读过小学二年级，但她孝敬老人、宅心仁厚，吃苦耐劳、心灵手巧，教育儿女不苛求、不娇惯，她的言行举止一直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着我，让我时刻感到温暖、充满力量。
　　母亲在街坊四邻中的口碑很好，这跟祖母有很大关系。祖母是96岁那年驾鹤西去的，虽然育有三男两女，但她晚年的生活起居均由我父母照顾。更确切地说，大多由母亲照料。我印象最深的是，一天三顿饭，头一碗母亲必是先端到祖母面前。而且，母亲从未给祖母使过脸色。祖母80岁以后，吃完饭没事总坐在我家门口，一边晒太阳，一边看来来往往的路人。村里的熟人遇到时经常会问她：“海燕（大姐名字）她妈伺候得中意不？”祖母总是笑呵呵地说：“一天三顿饭都给你端跟前了，这还不中意，咋才能中意？”时间一长，母亲人好心善、孝敬婆婆的名声也就传开了。后来我们都长大了，一家人在一起吃饭时，也会把第一碗饭先端给父母。女儿刚满14岁，今年“五一”假期回家，我惊喜地发现，她也知道把第一碗饭端到我的面前了。
　　母亲干了一辈子农活，我参加工作之前也常跟她一起下地。在我的印象中，我家的庄稼总是比别家的看着齐整，杂草也少。我知道，这不是老天爷对我家特别恩赐，而是母亲投入的精力比别人更多。母亲常说：“干啥就得有啥样，当个庄户人家，如果草比庄稼长得还旺，那多丢人呐！”在我此后的学习和工作中，每每心生懈怠时，就总会想起母亲说的这句话。是啊，回想自己的成长经历，从懵懂少年到机关处长，不就是靠这种“别丢人”、不服输的劲头坚持过来的吗？
　　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，基本没有买过新衣服，但母亲却从未因穿着让我们自觉寒酸。记得上初中之前，我的衣服都是母亲拿旧布料用缝纫机缝制的，鞋子也是母亲手工做的。但我的衣服鞋子总是比身边小伙伴的看起来精致。比如，的确良的绿褂子袖口缝着两条黄杠杠，千层底的鞋底用白布包着边。这时常引来小伙伴们羡慕的眼光，也让我倍感自豪。长大后，我也喜欢自己动手，比如给家里做个置物架、给孩子做个木质手枪玩具等，妻子孩子都很喜欢。我想，这应该是母亲把她心灵手巧的基因遗传给了我的缘故吧。
　　对于我的学习，母亲从未给我定过什么目标，她只是告诉我要“好好学”。但同时，她总是以她自己的方式默默地支持着我、激励着我。比如，小时候，每当我写完作业，母亲就会让我去某处找东西，结果“发现”一个大苹果；上高中放假时，我会突然被母亲叫到厨房，一大盘香气扑鼻的炒鸡蛋摆在面前；在外地读书时，返校前，行李箱里会被母亲塞满火腿肠和饮料，甚至还有哥哥姐姐专门买给父母的中老年奶粉……虽然我时常因为担心辜负母亲的期待而勤奋学习，但我相信母亲对我是不求回报的，因为不管我学习成绩好坏，母亲给我的关爱却从未有过减少。而现已身为人父的我，却时常会对女儿的成绩品头论足、“论分行赏”。这样看来，我还远没达到母亲的境界。
　　参加工作后，母亲总是跟我说：“要把工作干好，家里事一概不用操心。可不能犯错啊！”她朴实无华的寥寥数语，比那些长篇累牍夸夸其谈的说教更能直击心灵，一直激励、提醒着我，在前行的道路上，一定要谨小慎微、正心束行，做到问心无愧、有所作为。
　　母亲给我的爱，饱满而深沉，细腻而绵长，可惜我远在他乡，除了回家探亲时见面，一年也难得陪她几天。现在，我最大的心愿，就是尽快把母亲接到身边，一日三餐为她端上第一碗热饭。
　　
　　（作者单位：中部战区军事检察院）